刘XX分家析产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

　　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

　　民 事 判 决 书

　　（2022）京02民终4193号

　　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刘X1，女，1951年11月12日出生，住北京市西城区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付xx，北京市xx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　　被上诉人（原审原告）：韩X1，女，1938年12月21日出生，住北京市东城区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陈XX，北京市xx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　　原审被告：马X1，女，1964年6月26日出生，住北京市昌平区。

　　原审被告：马X2，女，1971年3月29日出生，住北京市西城区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王XX，北京XX律师。

　　委托诉讼代理人：方X，北京XX实习律师。

　　上诉人刘X1因与被上诉人韩X1、原审被告马X1、马X2分家析产纠纷一案，不服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（2021）京0102民初6645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22年3月30日立案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　　刘X1上诉请求：1.撤销一审判决，改判驳回韩X1的诉讼请求或将本案发回重审；2.本案一、二审诉讼费由韩X1承担。事实和理由：1.北京市西城区×××905号房屋（以下简称905号房屋）并非马X3、韩X1的夫妻共同财产，因为购买905号房屋没有使用夫妻共同财产，签订购房合同时马X3也不知情，所有权也是在离婚后取得的。2.马X3所留《委托书》属于遗嘱，应按照《委托书》分配马X3的遗产。同时也有证人能够证明马X3曾表示将905号房屋留给刘X1所有。3.马X3去世前八年都是由刘X1照顾，刘X1对马X3尽到了主要赡养义务，应多分遗产。4.购房合同签订在1998年，韩X1起诉已经超过了最长诉讼时效。

　　韩X1辩称，同意一审判决，不同意刘X1的上诉请求和理由。1.905号房屋购买于韩X1与马X3婚姻关系存续期间，属于夫妻共同财产。在1998年离婚诉讼期间，905号房屋就已经存在了，但是马X3刻意隐瞒，所以没有分割905号房屋。在离婚后取得905号房屋的房本不影响房屋是共同财产的性质。2.不认可《委托书》属于遗嘱，无论是形式要件还是字面意思都不符合遗嘱的要求。3.马X1和马X2也对马X3尽了主要赡养义务，不同意刘X1多分遗产。4.共同财产分割请求权不受诉讼时效的限制。

　　马X1、马X2述称，同意一审判决，不同意刘X1的上诉请求和理由。1.马X3与韩X1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签署了905号房屋的购买合同，同一天一次性支付了全款。因905号房屋是在马X3与韩X1婚姻关系存续期间取得，房本办理的时间不影响该房屋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性质。2.《委托书》不符合遗嘱的形式要件，字迹无法辨认，不属于有效的遗嘱。3.马X1和马X2无论是从经济上还是从情感上都对马X3尽了赡养义务，不同意刘X1多分遗产。4.马X3和刘X1存在不正当关系，才与韩X1离婚，马X3存在过错，因此一审判决韩X1享有60%份额合法有据，符合公序良俗。5.马X3与韩X1离婚时故意隐瞒905号房屋，韩X1发现后即立即起诉，且物上请求权没有诉讼时效。

　　韩X1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：1.依法分割905号房屋，房屋所有权归韩X1所有，韩X1向马X1、马X2、刘X1给付40%的房屋折价款；2.马X1、马X2、刘X1承担诉讼费。

　　一审法院认定事实：韩X1与马X3于1963年1月结婚，婚后生育二女，即马X1、马X2。1998年8月4日，经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（以下简称海淀法院）判决离婚。2000年5月，马X3与刘X1再婚，婚后二人未生育子女。马X3于2019年4月20日死亡。马X3父母均先于其死亡。马X3无继子女、养子女。

　　1998年2月24日，北京市XX公司（甲方）与被拆迁人签订《北京市城市住宅房屋拆迁安置补助协议书》（以下简称《拆迁安置补助协议书》），约定应安置人口中包含马X3，协议尾部签字处签有马X3。

　　1998年2月24日，北京市XX公司（甲方）与马X3签订《购买房屋合同书》，约定：甲方所售房屋位于牛街东XX，……乙方同意按甲方售房价购买新建小区×××905号9层二居室楼房一套，建筑面积（暂定）70.24平方米，预付房价款101848元，在合同签订之日将购房款一次付清。同日，宣房经营开发公司收款凭证记载：二居70.24平方米，实收款38066.40元，交款人马XX。

　　（1998）海民初字第3762号卷宗材料中包含多份居委会出具的证明材料及证人证言，其中夕照寺西里居委会于1992年7月1日出具的证明中记载：兹有我居委会马X3同志从89年以来长期居住在刘X1家中过着不正当的夫妻生活，现在已经公开化。……

　　1998年8月4日，海淀法院作出（1998）海民初字第3762号民事判决书，确认：“马X3、韩X1虽系自主结婚，但婚后马X3不珍惜以往的夫妻感情，与第三者刘××保持不正当的关系。……马X3对造成夫妻感情破裂负有主要责任，法院对马X3的不道德行为提出严肃批评”，并判决：一、准许马X3与韩X1离婚；二、雪花牌一百八十升双门电冰箱一台、XX三十六厘米彩电一台、五组沙发一套、单人沙发二个、双人床一张、单人床一张、行军床一张、写字台一张、书柜一个、穿衣镜一个归韩X1所有；三、外债人民币八千元由韩X1负责偿还；四、马X3于一九九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前给付韩X1人民币一万元；五、本市海淀区×××一〇一号住房由韩X1居住使用。

　　2004年3月16日，马X3取得京房权证优宣私字第×**房屋所有权证，登记为905号房屋的所有权人，建筑面积74.09平方米。

　　马X1、马X2曾作为原告起诉被告刘X1继承纠纷，案号为（2020）京0102民初8896号，该案件于2020年9月24日制作的开庭笔录记载：“二原代：马X1、马X2经向法庭调取涉诉房产信息，涉诉房产应为马X3与韩X1共有，应为马X3与韩X1未予分割的夫妻共同财产。现向法院申请撤诉”。

　　2021年9月22日，北京北方亚事房地产土地评估有限公司出具《房地产估价报告》，对905号房屋估价结果为：房地产价值总额706.54万元。评估费20163元，由韩X1垫付。

　　关于马X3年老后的居住及各继承人的照顾情况，各继承人意见不一，各执己见，各继承人提供的证据均能证明其尽了赡养义务。

　　一审法院认为，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〈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〉时间效力的若干规定》第一条第二款规定，民法典施行前的法律事实引起的民事纠纷案件，适用当时的法律、司法解释的规定，但是法律、司法解释另有规定的除外。本案中，马X3与韩X1结婚、离婚，以及马X3死亡均发生在民法典施行前，故应适用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》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》。

　　案涉905号房屋系马X3在与韩X1婚姻存续期间根据《购买房屋合同书》购买的房屋，在婚姻存续期间已经支付了房款，故905号房屋应属马X3与韩X1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。虽然该房屋所有权证书取得时马X3与韩X1已离婚，但鉴于购买905号房屋的行为在婚姻存续期间已经完成，故该所有权登记时间不影响905号房屋的共有性质。刘X1称905号房屋不是用婚姻共同存款支付，法院认为房款的支付属于债权范畴，不影响905号房屋所有权的确认。

　　根据法律规定，离婚时，一方隐藏、转移、变卖、毁损夫妻共同财产，或伪造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，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，对隐藏、转移、变卖、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的一方，可以少分或不分。离婚后，另一方发现有上述行为的，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，请求再次分割夫妻共同财产。本案中，马X3在离婚时未如实陈述其名下持有夫妻共同财产905号房屋，属于隐藏夫妻共同财产，且其与第三者保持不正当的关系存在过错，故马X3应当少分，法院依法确认韩X1享有905号房屋60%的产权份额，马X3享有905号房屋40%的产权份额。韩X1主张依法分割905号房屋，房屋所有权归韩X1所有，韩X1向马X1、马X2、刘X1给付40%的房屋折价款，于法有据，法院予以支持。

　　鉴于905号房屋系马X3与刘X1结婚前取得的财产，不属于马X3与刘X1夫妻共同财产，故马X3享有905号房屋40%的产权份额属于其个人财产，马X3死亡后，905号房屋40%的产权份额属于其遗产。继承开始后，按照法定继承办理；有遗嘱的，按照遗嘱继承或者遗赠办理。基于现无证据证明马X3留有遗嘱，故对马X3享有的905号房屋40%的产权份额，应当按照法定继承办理。第一顺序继承人为配偶、父母、子女，马X3的父母均先于其死亡，故其遗产应由其配偶、子女继承。同一顺序继承人继承遗产的份额，一般应当均等。对被继承人尽了主要扶养义务或者与被继承人共同生活的继承人，分配遗产时，可以多分。对生活有特殊困难的缺乏劳动能力的继承人，分配遗产时，应当予以照顾。各继承人均主张对马X3尽了较多赡养义务，要求多分遗产，但未向法院提供充分证据予以证明其对被继承人尽了主要扶养义务，故法院不予采信。马X3所占905号房屋40%的产权份额应由刘X1、马X1、马X2均等继承。

　　综上，鉴于905号房屋估价结果为706.54万元，905号房屋所有权归韩X1所有，韩X1应向马X1、马X2、刘X1每人给付房屋折价款942053元。

　　据此，一审法院判决：北京市西城区×××905号房屋归韩X1所有，韩X1于判决生效之日起30日内向马X1、马X2、刘X1每人给付房屋折价款942053元。

　　本院二审期间，刘X1提交以下证据：1.《门急诊病历手册》、医疗费票据、处方、就诊卡、就医卡，拟证明刘X1对马X3尽到了主要赡养义务。2.马X3的病历手册，拟证明马X3患病症状为手抖。3.马X3复诊记录，拟证明2016年马X3神志清醒。4.马X3写给马X1的书信底稿，拟证明马X1曾严重伤害马X3的感情。5.马X2给马X3、刘X1的收条，拟证明马X2欠马X3和刘X1钱款，至今未还。6.殡葬管理处的《说明》、对账单、殡葬票据，拟证明马X3的殡葬费用是刘X1支付的。7.微信聊天记录，拟证明马X1、马X2并非没有见过马X3将财产留给刘X1的遗嘱。

　　针对上述证据，韩X1的质证意见为：1.真实性无法核实，证明目的不认可，该证据与本案争议焦点无关，上述材料只是马X3住院期间的记录，不能证明刘X1对马X3进行了照顾，也无法证明马X1、马X2没有尽到赡养义务。2.真实性无法核实，关联性、证明目的不认可。即使《委托书》是手写，也不属于遗嘱，不符合遗嘱的要件。3.质证意见同上。4.真实性、合法性、关联性和证明目的均不认可，不能分辨是谁签的字。5.真实性无法核实，关联性、证明目的不认可，不影响905号房屋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的认定以及韩X1应分得60%的份额。6.真实性认可，证明目的不认可，无法认定费用是刘X1支付的。7.与本案争议焦点无关。

　　针对上述证据，马X1、马X2的质证意见为：1.真实性认可，证明目的不认可，不能证明马X3住院期间的照顾情况。2.真实性认可，不认可证明目的。3.真实性认可，不认可证明目的。马X3是在2013年写的《委托书》，2016年的病历不能证明2013年的状态。4.不认可真实性和证明目的，无法证实是马X3书写的。5.认可真实性，不认可证明目的。6.认可真实性，不认可证明目的，马X3的抚恤金20万元是由刘X1领取的，亲友礼金也是刘X1收取，故刘X1支付了一部分丧葬费。7.马X1、马X2没有见过所谓遗嘱，微信截图不能分辨字迹。

　　本院经审理查明的其他事实与一审法院查明的事实一致。

　　本院认为，本案争议焦点在于一审法院对于905号房屋所作分割是否适当。

　　根据本案已查明事实，905号房屋系马X3与韩X1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购买，一审法院认定905号房屋应属马X3、韩X1夫妻共同财产，具有相应事实和法律依据，本院予以确认。刘X1所持马X3对购买905号房屋不知情、没有使用夫妻共同财产支付对价以及905号房屋产权证是离婚后取得的抗辩意见，均不足以否定905号房屋应属于马X3、韩X1夫妻共同财产的事实，本院对刘X1的上述意见，均不予采信。依据马X3、韩X1的离婚判决书，马X3对于夫妻感情的破裂负有主要责任，一审法院据此认为韩X1应分得905号房屋60%的份额，符合本案实际情况，本院不持异议。

　　关于905号房屋中属于马X3的份额在马X3死亡后应如何分配的问题，刘X1上诉主张马X3所留《委托书》属于遗嘱，但鉴于该《委托书》从内容及形式上均存在一定瑕疵，一审法院未认定《委托书》遗嘱效力，并无不当。因刘X1与马X1、马X2在一审中均提交了相应证据证明其对马X3尽了相应的赡养义务，一审法院认为马X3的遗产应由刘X1、马X1、马X2平均继承，亦无不当，本院予以确认。因韩X1主张分割905号房屋是基于905号房屋共同共有人身份，而物上请求权不受诉讼时效的限制，故本院对于刘X1提出韩X1起诉超过诉讼时效的主张，亦不予采信。

　　综上所述，刘X1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，应予驳回；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七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　　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　　如果韩X1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六十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　　二审案件受理费61258元，由刘X1负担（已交纳）。

　　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　　审 判 长　侯xx

　　审 判 员　魏xx

　　审 判 员　宋　x

　　二〇二二年七月二十八日

　　法官助理　崔XX

　　书 记 员　孟X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