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XX与施XX买卖合同纠纷

    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

    二审民事判决书

    （2020）沪01民终13416号

    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朱XX，女，1988年2月16日出生，汉族，户籍地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。

    委托诉讼代理人：陈X，天津XX。

    被上诉人（原审原告）：施X某，女，1990年3月2日出生，汉族，住上海市徐汇区。

    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吴XX（系施X某丈夫），男，1990年3月5日出生，汉族，住上海市徐汇区。

    委托诉讼代理人：武霞，北京市XX律师。

    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吕X，北京市XX律师。

    上诉人朱XX因与被上诉人施X某买卖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上海市徐汇区人民法院（2020）沪0104民初14487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20年12月1日立案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    朱XX上诉请求：撤销原审判决，依法改判由天津XX公司（以下简称A公司）向被上诉人施X某退还20万元。事实和理由：朱XX系A公司的正式员工，施X某知晓朱XX的身份，知晓和A公司业务合作需要签署对公对私两份合同，也知晓对私打给朱XX的款项亦是A公司收款账户，因此朱XX的行为系代表A公司的职务行为，不应由其个人承担相应责任。

    施X某辩称，不同意朱XX的上诉请求及理由，涉案合同的主体是施X某和朱XX个人，当时之所以签订两份合同是根据朱XX的要求，对公的合同是货款，对私的合同实际是服务费，两份合同的履行也是严格按照合同主体进行，如允许对方任意变更合同相对方，会损害施X某的合法权益。原审判决正确，请求二审法院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    施X某向一审法院起诉请求：1.朱XX返还施X某20万元；2.朱XX以20万元为基数，按照年利率6%，支付施X某自2020年5月28日起至实际清偿日止的利息。

    一审法院认定事实：2020年5月，施X某丈夫吴XX通过微信与朱XX联系熔喷布订购事宜。朱XX要求签订对公、对私两份合同。

    2020年5月3日，甲方上海XX公司（施X某系法定代表人）与乙方天津XX公司签订《委托供应合同》，约定甲方委托乙方供应熔喷布5吨，每吨20万元，交货时间为2020年5月15日起发货，2020年5月30日前发完。合同总价款为100万元。合同签订，总计支付50%款项，则合同成立。……2020年5月5日，施X某账户转入天津XX公司账户50万元。

    2020年5月3日，施X某（甲方）与朱XX（乙方）签订《委托供应熔喷布服务合同》，约定乙方受甲方委托调查及咨询合同编号为202XXXX0312的相关服务事项。本合同总价款120万元，合同签订支付50%的款项则合同成立。甲方看到合同编号为202XXXX0312的货物，甲方现场验货后打尾款自提或委托乙方对接物流车辆运送，不包邮。甲方打完尾款则本合同完成。……当日，吴XX账户转入朱XX账户60万元。

    2020年5月21日，甲方上海XX公司与乙方天津XX公司签订《解除合同协议书》，内容为：一、原合同自2020年5月21日解除，自解除之日起，原合同中约定的双方权利义务终止。二、甲乙双方价款结算和支付方式：1.乙方从甲方已支付货款人民币50万元全额于2020年5月27日前予以返还给甲方，支付方式为一次性银行转账方式支付。2.除本协议书约定费用外，甲乙双方互不承担任何其他费用，原合同存续期间及提前终止所产生的所有债权债务（包括但不限于价款、滞纳金、违约金、赔偿金等）已全部结清。三。本协议书由甲乙双方盖章后生效，本协议书生效后原合同自动解除，双方互不承担任何责任，甲乙双方均不得就原合同提前终止所产生的任何事宜提起仲裁、诉讼、申诉、信访等。四、其他约定：本协议生效后乙方应按照协议，在约定时间内将剩余款项一次性支付给甲方。五、本协议一式二份，甲乙双方各执一份，均具有同等法律效力。本协议相关纠纷由甲方所在地人民法院管辖。……

    2020年5月21日，施X某（甲方）与朱XX（乙方）签订《解除合同协议书》，内容为：甲方与乙方于2020年5月3日签订了《委托供应合同》，合同编号为P202XXXX0312（以下简称原合同），现经甲乙双方协商一致解除原合同，达成如下协议：一、原合同自2020年5月21日解除，自解除之日起，原合同中约定的双方权利义务终止。二、甲乙双方价款结算和支付方式：1.乙方从甲方已支付货款人民币60万元中扣除违约金人民币40万元整，将剩余人民币20万元于2020年5月27日前予以返还给甲方，支付方式为一次性银行转账方式支付。2.除本协议书约定费用外，甲乙双方互不承担任何其他费用，原合同存续期间及提前终止所产生的所有债权债务（包括但不限于价款、滞纳金、违约金、赔偿金等）已全部结清。三。本协议书由甲乙双方签字后生效，本协议书生效后原合同自动解除，双方互不承担任何责任，甲乙双方均不得就原合同提前终止所产生的任何事宜提起仲裁、诉讼、申诉、信访等。四、其他约定：本协议生效后乙方应按照协议，在约定时间内将剩余款项一次性支付给甲方。五、本协议一式二份，甲乙双方各执一份，均具有同等法律效力。本协议相关纠纷由甲方所在地人民法院管辖。……

    一审法院认为，依法成立的合同，对当事人具有法律约束力。当事人应当按照约定履行自己的义务，不得擅自变更或者解除合同。当事人协商一致，可以解除合同。合同解除后，尚未履行的，终止履行；已经履行的，根据履行情况和合同性质，当事人可以要求恢复原状、采取其他补救措施，并有权要求赔偿损失。本案中，施X某与朱XX签订的《委托供应熔喷布服务合同》系双方的真实意思表示，合法有效。施X某与朱XX经协商一致解除合同后，朱XX应按照合同约定按时足额退还剩余款项20万元。现退款期限已届满，朱XX未及时退款已然构成违约。施X某要求朱XX退款及支付逾期利息的诉讼请求，法院予以支持。逾期利息的标准由法院依法确定。

    朱XX辩称其系公司工作人员，退款责任应当由公司承担的意见，法院认为本案的对私合同及与本案有关联的对公合同是按照朱XX要求签订的，两份《解除合同协议书》也是按照对私、对公分别签订。朱XX对于对公、对私合同的法律后果是完全知晓的。朱XX的该辩称意见，法院不予采纳。

    朱XX辩称损失远超40万元的意见，法院认为《解除合同协议书》系双方协商的结果，并不存在法律上的欺诈、胁迫等事由，朱XX不能以此为由要求减少退款。朱XX的该辩称意见，法院亦不予采纳。

    一审法院审理后，依法判决：一、朱XX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退还施X某20万元；二、朱XX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以20万元为基数，按照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公布的同期贷款市场报价利率，支付施X某自2020年5月28日起至实际清偿日止的利息。如果未按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金钱给付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案件受理费减半收取计2,150元、保全费1,520元，由朱XX负担。

    二审中，朱XX提供如下证据材料：1.委托私账收款确认说明、收款证明、工资表、纪律处分，用于证明A公司委托朱XX的个人账户代为收款，且实际也收到了上海XX公司的货款，因此朱XX的行为系职务行为，应由A公司承担相应法律责任；2.口罩设备合同，证明熔喷布买卖系公司行为。施X某经质证认为，对上述证据材料均不予认可，该些材料都是A公司单方出具，不能对抗合同相对方的权利。本院经审查认为，朱XX提供的上述证据材料均是A公司出具，并无证据证明其在签订合同的时候将该情况告知过合同相对方施X某，且即使存在A公司委托朱XX个人账户收款的事实，也不能就此直接免除朱XX的合同义务，故朱XX提供的证据材料不能实现其举证目的，本院不予采纳。

    经审理查明，一审认定事实无误，本院予以确认。

    本院认为，本案争议焦点在于朱XX作为合同当事人应否承担相应合同义务。根据法律规定，依法成立的合同，仅对合同当事人具有法律约束力，涉案《委托供应熔喷布服务合同》及《解除合同协议书》的签约主体为施X某和朱XX，施X某要求朱XX按照解除合同协议书之约定退还20万元的主张符合法律规定。朱XX上诉称其是代表A公司签订合同故应由A公司承担还款责任。对此，从本案的履行情况来看，涉案熔喷布买卖合同的签订过程是由朱XX一方所主导，根据两份合同内容显示，对公合同指向的是货物价款，对私合同指向的是委托调查及咨询相关服务。在合同因施X某一方原因无法继续履行的情况下，也是根据朱XX一方的要求，签订了对公、对私两份解除合同协议书，且对于在哪一份合同中予以退款，也由朱XX一方决定，因此，朱XX对于两份合同的主体、内容、法律后果是完全知晓的，其既然作为合同主体自愿签订合同，理应接受合同约束承担相应合同义务。至于朱XX上诉主张款项实际由A公司收取且A公司愿意承担还款责任，一则，本院注意到，在上海XX公司诉A公司一案中，A公司法定代表人陈X在庭审中陈述朱XX不是A公司的员工，且不认可朱XX与上海XX公司签订的合同，而在本案二审阶段，A公司法定代表人陈X又表示朱XX系其公司员工、公司愿意承担还款责任，A公司就同一事实在两起案件中作出了矛盾的陈述，显然有违诚实信用原则。再则，既然A公司认可收到了朱XX收取的款项，也愿意承担还款责任，其完全可以代朱XX向施X某归还本案中的款项，则本案纠纷可以得到妥善解决，施X某的合同权利可以得到实现，朱XX的权益亦不会受到侵害，然A公司一方面主张其系合同主体，一方面又不向施X某履行还款义务，本院对其还款的诚意持合理怀疑；因此，即使A公司与朱XX之间存在委托收款的关系，也是两者之间的内部关系，不能据此对抗合同相对方施X某，朱XX依法仍应承担向施X某退还20万元的合同义务。

    综上所述，朱XX的上诉请求不能成立，应予驳回；一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，适用法律正确，应予维持。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一项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    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    二审案件受理费4,300元，由上诉人朱XX负担。

   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    审判长　叶　兰

    审判员　严XX

    审判员　任XX

    二〇二一年二月